2019年3月號《中國大陸義工服務發展概況》
引言
在港澳地區，我們一般以「義工」來稱呼那些貢獻個人時間及才能，服務他人的人士。而在中國大陸，一般則以志願者或志工來稱呼義工。那內地的義務工作發展情況又如何呢？根據《中國志願服務發展報告（2017）》，截至2017年6月30日，中國大陸的註册義工人數已達4,242萬名，佔全國人口7%；較2016年新增965萬名，增長率接近三成(29%)，可見越來越多內地人士投身義工的行列。本文將從「內地特色義務工作精神」開始，探討不同義工服務的種類、形式及其大數據的應用，再看看義工服務發展較蓬勃城市的案例，到《志願服務條例》的設立，窺探中國大陸在義工服務的發展概況。
內地特色義務工作精神
「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孟子：公孫丑上》這幾句耳熟能詳的說話，道出了我們人人皆有惻隱之心，不論是否認識，只要見到有小朋友將要跌入井中，我們都會伸出援手，從危難中拯救他人。中國義工精神從春秋戰國時期開始已經有文章記載，當時百家爭鳴，諸子百家提出不少主張，如儒家的「仁義」、墨家的「兼愛」、道家的「行善濟世」等，都是導人向善。至佛教於漢朝時傳入，主張「慈悲為懷」、「種善因，得善果」，傳揚「行善積福」的精神。
發展到60年代，中國大陸興起了「雷鋒精神」。雷鋒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士，他於1962年殉職，當時只有22歲的他，於自己的日記中寫到「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為人民服務是無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之中去」。這本《雷鋒日記》更於日後成為他的代表作。於1963年，《中國青年》雜誌刊登毛澤東「向雷鋒同志學習」的題詞，及後又有周恩來、鄧小平等題詞，全國便興起「學習雷鋒」的熱潮。而雷鋒的「無私奉獻」精神亦成為發展現代中國大陸義工服務精神的基礎。
直至2000年，時任總書記的江澤民在《傑出青年志願者的來信》上提到：「青年志願行動是當代社會主義中國一項十分高尚的事業，努力進行好這些事業，有利於在全社會樹立奉獻、友愛、互助、進步的時代風貌。」及後，中央志願者協會更把這四種精神作為中國大陸青年義工精神，是義工服務活動的準則。
四種精神：
| 奉獻 | 義工不計報酬、不求名利、不在特權的情況下參與推動人類發展、促進社會進步的活動 |
| 友愛 | 欣賞他人、與人為善、有愛無礙、平等尊重精神 |
| 互助 | 互相幫助、助人自助 |
| 進步 | 義工通過參與服務，使自己的能力得到提高，同時促進社會進步 |
於2014年時，習近平總書記於第十二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解放軍代表團全體會議時，再次重申：「雷鋒精神是永恆的，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生動體現。你們要做雷鋒精神的種子，把雷鋒精神廣播在祖國大地上。」可見中國大陸義工服務的精神核心，依然以「雷鋒精神」為依歸。
內地義工服務種類與形式
從《中國志願服務發展指數報告（2017）》中可見，中國大陸的服務組織舉辦的活動主要以社會救濟服務較為普遍，如助老、助幼、助殘；而醫療衛生、法律服務、應急救援這些需要專業知識的服務則較少。（見圖1：中國大陸服務組織舉辦活動類別統計）
自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國家致力經濟改革，於經貿方面高速發展的同時，社會開始出現一些民生問題，例如：空巢老人（獨居長者）、留守兒童、城鄉差距等。因此，服務機構針對這些在經濟發展時，所衍生的社會問題提供援助，所以服務形式以實際援助和需求導向為多，希望能有效地緩解社會民生問題。
例子一：助老 ─ 獨居長者
在關懷獨居長者方面，主要與福利院和敬老院合作，以日常探訪、假期大型探訪、贈送生活物資、節日出遊活動等，以豐富長者的生活。
例子二：助幼 ─ 留守兒童
在處理留守兒童的問題時，服務機構主要以舉辦募捐書籍、漂流新書活動、舉辦德育講座、心理輔導服務等。主要針對留守兒童在貧困、教育、情緒等問題提供實際援助。有些服務甚至為留守兒童捐贈微波爐、雪櫃、餐盒等廚具，希望解決他們午餐營養不足的問題。
例子三：助殘 ─ 智障兒童及青少年
針對智障兒童在表達及自理能力上的不足，服務團體開辦藝術教育班，透過不同的藝術創作去改善他們對身體及情緒的控制，從而提升他們的表達能力。對於特殊需要的青少年，服務團體更開設社會融入課程，以畫畫、音樂治療等，培訓他們在生活、工作及社會能力的技能，進一步加強他們在手、眼、耳和各身體部份的協調，協助他們更容易融入社會。
應用大數據推動義務工作
在義務工作的管理上，因著內地擁有龐大的人口，而義工服務亦越趨普及，義工、服務組織和項目亦同時有較大的增長。因此，中國志願服務聯合會建立全國「志願服務信息系統」─「志願雲」，收集內地的義工服務數據，方便做到「互通互聯」的目標。
系統能夠為義工、服務組織及義務工作管理部門提供不同的管理功能，例如：提供實名註册登記、活動搜尋報名、人員招募及錄用、服務時間記錄、電子證書查詢及列印、數據統計分析等，希望能更有效地使用大數據，以配合迅速發展的義務工作。
截止2016年11月，共有26個省份和71個地級市順利使用系統，註册服務組織有24.4萬個，註册義工有3,278萬名，發佈的義工服務項目有40萬個。「志願雲」於網上、手機應用程式及微信均可登入系統，以方便市民使用。
於2017年12月1日生效的《志願服務條例》，當中第三章第十九條中，列明服務組織要如實記錄義工的各項資料於「志願服務信息系統」之中：「… …應當如實記錄志願者個人基本信息、志願服務情況、培訓情況、表彰獎勵情況、評價情況等信息，按照統一的信息數據標准錄入國務院民政部門指定的志願服務信息系統，實現數據互聯互通。」可見中央政府非常認真看待記錄和義工服務相關的資料數據。
內地義工服務發展蓬勃的城市
根據「全國志願服務信息系統」的數據，截至2016年底，註册義工佔人口比例最高的三個城市分別為：北京(17.11%)、重慶(15.20%)和上海(10.85%)（見圖2:2016年註册義工佔人口比例高於全國平均水平的地區）。接下來，會看看北京、重慶及上海市的服務案例；除了這三個城市外，亦會參考廣州市，因其服務發展得較為成熟，有不少典型案例。
各大城市義工服務的發展
北京：
案例 ─ 北京市西城區大栅欄「綜合包戶」
「綜合包戶」服務是全國最早期「鄰里守望」活動品牌的義工服務項目，亦是最具影響力的項目之一。「綜合包戶」始於1983年，是「學雷鋒、樹新風」的活動延續，是改革開放的產物。
「鄰里守望」義工服務，是指以基層社區為主要服務場所，對象為有需要的基層市民，希望鄰里之間守望相愛，日常簡單的一句問候也可以。而「綜合包戶」就是「鄰里守望」活動品牌的代表項目。
「綜合包戶」義工服務是指不同專業、專長的義工，發揮不同行業的優勢，各展所長，義務幫助社區有困難的社群，例如：孤寡病殘，提供綜合服務。義工亦會簽訂協議書，列明服務的時間和內容。在項目起初，有一批青年為身邊無兒女、年邁體弱的老人定期送上日常用品、煤、糧食、菜、維修家居、剪髮、梳洗、做家務等，幫助日常生活所需。後來，這個項目迅速地得到廣泛的推廣和各行業的支持，服務更延伸到助學、扶貧、幫助再就業等。
重慶：
案例─重慶市渝北區「志願者之區」
重慶市渝北區積極推廣「三為」義工服務體系，建構一個有利大眾從事義工服務的生態。
| 「三為」 | 意思 | 目標 | 例子 |
| 「願為」 | 有人願意當義工 | 鼓勵市民積極參與義工服務 | 「時間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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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為」 | 有服務活動供義工參與 | 建立完善的義工服務配對平台，同時提供義工培訓機會 | 「雙工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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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為」 | 義工服務的服務範圍能夠滿足服務使用者的需要 | 建立服務評估機制，確保服務能滿足受惠者的需要 | 「網格化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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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案例─上海「杏林義工」
上海市的人均服務時數為內地城市之首，以2016年的數據：達73.63小時，比起內地人均服務時數11.93小時，多出60多個小時。
在眾多服務當中，「杏林義工」動員學生、在職人士、全職媽媽，以至退休人士，年齡由16歲到73歲。不同階層的投入參與，相信是令上海能成為人均服務時數榜首的其中一個原因。
「杏林義工」的服務宗旨為透過服務弱勢社群，改善醫生與病患者的關係。他們有專門的義工服飾：「綠馬甲」及以「一點愛心，一點改變」作為服務的口號。他們由起初為一般病患者提供指引、維持門診秩序，發展至專門為兒童和獨居老人預約陪診服務。他們的義工隊伍亦按照參加者的界別，組成不同服務隊，如以長者為首的「夕陽紅」、年輕女性的「娘子軍」及大學生為主的大學生服務隊，希望發展成一隊專業的醫院服務義工隊伍。
廣州：
因著地理關係，毗鄰港澳的廣州早於80年代，已開始接觸港澳地區舉辦不同義工服務的資訊。1987年時，廣州開設了內地第一條由義工運作的服務熱線「中學生心聲熱線」。當時更邀請了香港的專家到廣州為義工作培訓。而義務工作發展局於90年代起，與廣東省的服務組織加強交流，進一步促進其義務工作的發展。廣州市從港澳地區的交流中，學習了義工管理、創新服務、成功例子的經驗，為該區的義務工作發展打好了基礎。
案例─廣州「啟智關懷露宿者」
這項服務希望義工能夠與露宿者多交流。透過跟進個別露宿者個案，深入瞭解他們的需要，從而切實去協助、鼓勵他們，令其重新振作，回歸社會，促進平等和共融。義工主要在露宿者聚集地，如：人民天橋底、一德路、兒童公園附近、泰康路等地，舉行以下四大類型的服務：
| 形式 | 目的 | 例子 |
| 常規活動： 每月組織3-5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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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案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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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愛加油站服務： 提供一個固定的地方讓露宿者使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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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區活動： 組織社區內的居民，合力解決社區問題，改善生活環境及素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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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願服務條例》立法工作
背景：
於2016年，中國大陸的義工服務發展尤其蓬勃，當年的服務時數達15.97億小時，經濟貢獻達495.65億元。因此，為了進一步規範各區對義工服務、義工、服務組織及志願服務對象的合法權益及發展，同年，便開始了對義工服務立法的工作。直至2017年年中，《志願服務條例》於國務院第175次常務會議通過，並於2017年12月1 日起實施。
內容：
《志願服務條例》（下稱《條例》）對中國境內的義工、服務組織、義工服務、促進措施、及其相關的法律責任等，都作出了規範。以下列出重點條例：
第一章 總則
於第一條中，說明了《條例》訂立的目的：「為了保障志願者、志願服務組織、志願服務對象的合法權益，鼓勵和規範志願服務，發展志願服務事業，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促進社會文明進步，制定本條例。」
第三條亦訂明了在開展志願服務時的原則：遵循自願、無償、平等、誠信、合法、不得危害國家安全等。
在管理工作上，第五條有明確列明由那個部門負責管理相關的志願工作：
第二章 志願者和志願服務組織
在《條例》第六條中，有明確地指出志願者的定義：「以自己的時間、知識、技能、體力等從事志願服務的自然人。」而志願服務組織的定義為：「依法成立，以開展志願服務為宗旨的非營利性組織。」
第三章 志願服務活動
當中的第十一條指出志願者除了可以參與由志願服務組織舉辦的活動外，亦可「自行依法開展志願服務活動」，為市民自行策劃符合社區真實需要的服務，提供了法律的基礎。
在志願服務存在的風險管理上，都在第十二至第二十五條中詳細列明，如招募志願者時所發放的信息、志願活動所存在的意外風險、私隱保障及發生突發事故時的處理、甚至是有可能涉及的違法行為，《條例》都清楚列明志願活動應要作出的應變及處理機制。
第四章 促進措施
此章的《條例》列明，除了捐贈財產可享有稅收優惠外，社會上各階層還有以下職責：
第五章 法律責任
若志願者、志願服務組織行為不當，《條例》清楚訂明了各項罰則：
| 不當行為 | 罰則（由民政部門負責） |
| 侵害志願服務對象個人隱私 | 予以警告-> 逾期不改：停止活動、進行整改-> 案情嚴重：吊銷登記證書並予以公告 |
| 向服務使用者收取報酬 | 予以警告、責令退還-> 案情嚴重者：最高罰款為所收取報酬金額的五倍 |
| 不依法記錄志願服務信息或 發出志願服務記錄證明 | 予以警-> 逾期不改：停止活動 |
| 以志願服務名義進行營利性活動 | 依法查處 |
若縣級以上人民政府部門或其他部門、工作人員有以下任何一項違規行為，將會被處分：
1. 強行指派志願者、志願服務組織提供服務
2. 未依法履行監督管理職責
3. 其他濫用職權、玩忽職守、徇私舞弊的行為
第六章 附則
附則主要針對中國境內的志願服務組織合作作出規範。
對於中國境外的志願組織，於第四十三條中有列明：「境外志願服務組織和志願者在境內開展志願服務，應當遵守本條例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有關法律、行政法規以及國家有關規定。」
若中國大陸的志願組織需於境外開展志願服務時，亦需「應當遵守所在國家或者地區的法律。」
《條例》為中國大陸義工服務訂下了法律基礎，為義工及組織清楚訂明了守則及其職責，有助日後義工服務在中國大陸有系統地發展。
總結
截至2016年底，在中國大陸已註冊義工以青年（14-35歲）為最多，高達1,772萬多人，其次為1,128萬的中年（36-59歲），而年長義工（60歲以上）為298萬人，佔總人口的2%。相對於香港，根據社會福利署義工運動2018年的數字，在131萬名登記義工當中，60歲以上的年長義工為13%，比內地高出近一成。總書記習近平在2016年中時曾發表演說，指出「要為老年人發揮作用創造條件，引導老年人保持老驥伏櫪、老當益壯的健康心態和進取精神，發揮正能量，作出新貢獻。」希望有更多年長義工加入義務工作行列，以他們自身的經驗，去關心如「空巢老人」，提供針對性及更具同理心的義工服務，以舒緩居家養老的潛在社會問題。中國大陸的義工服務正蓬勃發展，除了加強對義工的培訓、建立更完善的制度這些老生常談外，相信鼓勵更多年長人士成為義工，「以老助老」是更值得深思的方向。
參考資料
書籍：
1. 北京志願服務發展研究會，《中國志願服務大辭典》，2014
2. 魏國華、張強，《廣州志願服務發展報告》，2014
3. 邱服兵、涂敏霞、沈杰，《中國志願服務典型項目研究》，2015
4. 中國志願服務聯合會，《中國志願服務發展報告（2017）》（志願服務藍皮書），2017
網頁：
1. 全國志願服務信息系統─「志願雲」：http://www.zhiyuanyun.com/
2. 《志願服務條例》：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17-09/06/content_5223028.htm
3. 習近平，《推動老齡事業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6-05/28/c_1118948763.htm